摘要 中國經濟發展到了一個重要關口。對外貿易最經濟的拉動作用減弱,GDP增速放緩、經濟下行壓力較大是近年來全國由于上下普遍關注的問題。在2017新的一年里,中國經濟應當如何破局?時下很多...
中國經濟發展到了一個重要關口。對外貿易最經濟的拉動作用減弱,GDP增速放緩、經濟下行壓力較大是近年來全國由于上下普遍關注的問題。在2017新的一年里,中國經濟應當如何破局?時下很多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董明珠、宗慶后與馬云對撕
在許多發達國家的經濟結構中,服務業所占比重高于制造業。例如,2014年英國服務業在GDP中的比例高達高達78.4%。相比之下,中國服務業的GDP占比只有50%出頭。
這些年來,一些財經人士提出,“世界工廠”在全球產業鏈中的附加值太低,以后應該將發展重點放在服務業上,服務業帶動的經濟比工業拉動更高級,服務業占比高被當作轉型升級成功的標志,制造業對經濟的意義不像以前那么大了,諸如此類等等。
董明珠在2016年12月25日的《對話》欄目中,說年輕人愿意開網店不愿意干實體,對社會的沖擊需要關注。
然而,許多制造業企業的掌門人并不認同這種觀點。
例如,格力電器的董明珠女士認為,90后都去開網店是很危險的,如果年輕人不學習技術知識,終將威脅中國制造業的發展。未來的中國經濟,究竟應該仰仗包括虛擬經濟在內的服務業,還是應該繼續依靠作為實體經濟支柱的制造業?
此前,網絡經濟代表人物馬云提出“五個新”:新零售、新制造、新金融、新技術和新能源,被娃哈哈的宗慶后直白懟了一句:我認為除了新技術以外,其他都是胡說八道。
宗慶后直白稱,馬云的“五新”除了新技術,其他都是胡說八道。
馬云不依不撓,“中國不是實體經濟不行了,而是你的實體經濟不行了。”“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不是對立關系”。
馬云的后半句說的沒錯:發展服務業和發展制造業不能相互否定,但這二者確實涉及“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服務業高度依賴制造業
服務業可以大致分為面向企業的B2B服務(例如金融、咨詢等),以及面向個人的B2C服務(例如快遞、餐飲、娛樂等),這兩者其實都高度依賴制造業。
要想明白這一點并不困難,但是需要一些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思路,將國民經濟作為一個內部充滿互動的整體加以研究,而不能像新古典經濟學那樣將國民經濟各部門割裂開來看待。
快遞、餐飲、娛樂等B2C服務業的收入,來源于城市居民的消費支出。城市居民得先有收入才有支出,而城市居民的收入,從企業的角度來看恰恰是人力成本的支出。
由此可見,大型城市要想維持不錯的經濟格局,必須先有大型企業提供大量居民的收入來源;居民收入的一部分轉化為消費支出,才能夠支撐服務業的發展。
從這個意義上說,正是中國強大的制造業支撐了B2C服務業的快速發展,因為只有制造業才能為大量城市人口提供穩定的收入來源。
如果制造業崩盤,大量城市居民就會喪失收入來源和消費能力,服務業的收入又從哪里來?20世紀90年代的國企改革造成東北大量工業企業倒閉,使得數百萬下崗職工處于貧困邊緣;居民消費的萎縮使得東北地區難以培養出有影響力的服務業企業。
蘇聯解體之后的俄羅斯也是一樣,制造業的覆巢之下,安有服務業的完卵?
制造業對金融行業的支持作用被無視了
再說說B2B的服務業——許多人看到了金融行業對制造業的影響,卻沒有看到制造業對金融行業的支持作用。
放眼世界范圍內的金融中心,除卻作為“白手套”的瑞士和作為轉口貿易樞紐的香港這兩個特例,紐約、倫敦、法蘭克福、東京等世界性金融中心都位于制造業強國,這些制造業強國的貨幣均擁有強大的國際結算功能。
金融中心其實是個資本投機的平臺,如果所在國的本幣不是強勢貨幣,外國資本的投機活動極易造成匯率劇變,對所在國構成嚴重沖擊,甚至導致財政崩潰。
泰國超前發展金融業的結果就是1997年被索羅斯等資本大鱷引爆了金融危機。一國政府要是不能保證本幣堅挺,那就別琢磨打造什么金融中心了,要不然金融市場分分鐘變成金融屠場。
強勢貨幣的背后其實是強勢制造業。強勢貨幣有兩方面含義,一是可以用于國際結算,二是能夠維持匯率相對穩定,這兩方面都與制造業的格局有關。
在金本位成為歷史之后,只有制造業強國的貨幣才有資格成為其他國家的外匯儲備:別人持有你的貨幣,總得圖點什么吧?持有制造業強國的貨幣,可以用于購買被他們壟斷的高科技產品和高端工業品。
從波音公司購買大飛機不都得用美元結算嗎?哪怕是與美國的關系不怎么和諧的國家,也不得不儲備一些美元外匯用于國際結算,冷戰時期的蘇聯與現在的伊朗都是如此。一個國家的制造業強大了,別的國家才愿意持有它的貨幣。
反過來說,如果一個國家的制造業不發達,該國貨幣恐怕只能用來購買這個國家的原材料和農產品,持有該國貨幣的意義也就不大了——想想看,你揣著一堆蒙古的圖格里克能買到啥?
另一方面,只有制造業強國才有能力維持本幣匯率的穩定。要想發展金融市場,就要給資本提供一些投機的空間,但是過度投機又會反過頭來吞噬金融市場。
所以金融市場的投機活動永遠是把雙刃劍,必須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絕對意義上的“金融自由”是自取滅亡。
一個國家要想建設和維持有國際影響力的金融中心,就必須掌握強大的抵御金融風險的能力。如果有外國資本就想做空某國的貨幣,這個國家要想維持匯率穩定,就必須依靠充足的外匯儲備。而積累外匯儲備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出口大量制造業產品。
制造業闖關的關鍵時期,切不可自廢武功
在中國制造業崛起之前,中國也曾主要依靠原材料和農產品的出口積累外匯儲備。這樣積累下來的外匯儲備少得可憐,1964年中國的外匯儲備僅1.66億美元。
到了20世紀90年代以后,中國旺盛的制造業產品出口使得外匯儲備呈指數增長,2015年達到了35255億美元。制造業的強大為央行提供了大量“外匯彈藥”用于抵御金融風險,使得中國有底氣實行人民幣的經常項目兌換,而不必采取20世紀90年代以前極為嚴格的外匯管制。
發展服務業自然有其道理,但不能由此認為“制造業已經過時”或“制造業不再重要”。
從歷史上看,一個經濟體制造業的水平往往決定了服務業能夠取得的最高水平:擁有波音和特斯拉的美國,也擁有以金融和文化產業為支柱的服務業;擁有法拉利的意大利,服務業靠旅游和零售撐門面;至于東歐劇變后工業體系崩潰的羅馬尼亞,早已淪為“歐洲大妓院”。
究其原因,制造業的水平決定了經濟體在世界分工中的地位和資金流向。先把制造業做大做強,中國的服務業才有更長遠的發展前景。
虛擬經濟是指以金融系統為主要依托的資本循環運動,簡單地說就是直接以錢生錢的活動。雖然中國的金融市場在不斷發展和完善,但虛擬經濟不可能取代實體經濟而成為國民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量。
虛擬經濟不能像實體經濟那樣解決大量人口的就業、創造居民收入,無助于解決“有效需求不足”的問題。更何況,虛擬經濟極易產生泡沫,近年來在互聯網領域體現得尤為明顯:
許多互聯網創業公司尚處于“十幾個人,七八條槍”的起步階段,商業模式八字剛有一撇,距離盈利還很遙遠,卻動輒得到幾千萬元乃至上億元的估值。更有甚者,一些自媒體自稱有數百萬粉絲,連未來的盈利模式都說不清楚,就給自己安上個數以千萬計的估值,然后急著變現。
可以說,與互聯網相關的虛擬經濟現在亂象橫生,有些投資人是真傻,而另外一些投資人則是裝傻——把一個公司盡快炒紅,然后玩擊鼓傳花的游戲,在這家公司的泡沫爆炸之前出手套利。
沒有脫離政治的金融,沒有不抓金融的政權。國家現在也意識到了虛擬經濟存在的問題。如果錢留在資本市場里打轉轉,卻始終無法帶動生產、消費和就業,那就真有問題了。
國家可以適當鼓勵大眾創業,但是千萬不能指望大眾創業成為解決年輕人就業的主要手段。坦率地說,真正適合創業的人是極少數,最好符合以下條件中的至少一個:
擁有豐富的社會閱歷和商業經驗:眼界和管理能力在同行業的人才中屬于上乘。
實現了部分財務自由:即使幾年內沒有收入,家庭也不會面臨嚴重的財務問題。
具有一定的融資能力:能夠憑藉業界口碑和人脈找到合適的投資人,保證資金支撐到業務穩定。
掌握具有一定門檻的技術:別人即使想達到同等技術水平,也要消耗大量時間或支付巨額成本。
剛畢業的大學生不滿足上述任何一個條件。缺乏經驗、能力有限的大學畢業生去創業謀生,有很多先天的劣勢,而先天的優勢恐怕只有年輕和機會成本較低這兩條。不客氣地說,這并不比飛蛾撲火強到哪兒去,能支撐下來的是極少數。
而且,大學畢業生在市場上不具備任何融資能力,創業所需的經費恐怕主要來自于父母的積蓄。他們盲目創業的結果很可能是糟蹋了父母的積蓄卻一事無成,陷入失業或半失業狀態。
真正適合多數年輕人的道路,其實是畢業后找一份能夠迅速積累業界經驗的工作,一方面為他們未來的發展提供學習機會和上升空間,另一方面為他們成家提供必要的收入來源,以制造業為主心骨的實體經濟才能提供這樣的機會。
從發展趨勢來看,中國從低端制造業掙快錢的時代已近尾聲。隨著資產價格上漲和勞動力成本上升,中國的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已無明顯的成本優勢。紡織業之類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其實早已向巴基斯坦、孟加拉國、印度尼西亞等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國家轉移。
而中國的高端制造業正在沖刺階段,正在努力沖破歐美國家自工業革命以來長期把持的技術壁壘。現在中國制造業企業已經在電子產品等領域取得突破,接下來很可能在航空發動機、大飛機等領域開創新的格局。
一旦闖關成功,接下來就是“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的景象,世界經濟的分工體系將被中國徹底改變。
在制造業闖關的關鍵時期,切不可自廢武功,更不能像某些西歐、南歐國家那樣出現制造業“空殼化”的狀況。(作者:徐實,生物制藥專家,投資顧問)